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湿气,吹打在“启航者号”的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呜咽。
三艘船,郭轩的“启航者号”居中,两侧是威廉和巴洛克的改装海盗船,组成了一个略显松散的品字形编队,正式驶入了传说中风暴频发的“遗忘之海”。
天空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铅灰色幕布笼罩,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贝拉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总能恰到好处地出现在郭轩身侧。
她今日换了一身紧致的皮甲,勾勒出玲珑的曲线,手中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笑容明艳,眼神却如深潭般幽邃。
“郭船长,这片海域的气旋变化莫测,您掌舵的经验,可真是让我们这些常年漂泊的人都自愧不如。”她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娇媚,身体不经意地向郭轩靠近,几乎要贴上他的手臂。
郭轩不动声色地向旁挪了半步,目光依旧紧锁着远方翻涌的暗色云层。
“贝拉船长过誉了,不过是多走了几次险路而已。”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不远处的郝雅,正指挥着水手检查缆绳,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郭轩和贝拉。
她看到贝拉那几乎要贴上去的姿态,手中的麻绳被她无意识地攥紧,指节泛白。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危险和……做作。
郝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烦躁
然而,贝拉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她又向前一步,声音压低了些,带着某种暗示:“郭船长,这趟护送任务,风险不小。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特别’协助的地方,尽管开口。”她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郭轩的耳廓。
“够了!”一声清冷的低喝打破了甲板上的微妙气氛。
郝雅快步走了过来,眼神锐利如刀,直视着贝拉,“贝拉船长,郭船长正在判断航线,还请你不要打扰。”
贝拉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又恢复了妩媚,她转向郝雅,
“我并非批准,只是提醒。”郝雅毫不退让,语气冰冷,“这片海域凶险异常,任何一丝分神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我想,贝拉船长也不希望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聊,耽误了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吧?”她特意加重了“无关紧要”四个字。
“你!”贝拉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她眯起眼睛,像是毒蛇锁定了猎物,“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
郭轩眉头微蹙,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住口。风要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天空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撕裂,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海面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墨色的巨浪如同山峦般拔地而起,又轰然砸落,三艘船在狂涛中像是脆弱的叶片,随时可能被吞噬。
“各船注意!保持距离!通讯可能会中断!”郭轩对着风雨嘶吼,声音却被更大的风浪声淹没。
他看到威廉的船在巨浪的冲击下剧烈摇晃,桅杆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而巴洛克的船则被一个浪头高高抛起,随即又重重拍下,激起漫天水沫。
转瞬之间,三艘船便被狂暴的巨浪冲散,彼此失去了目视联系。
船上的通讯法器也滋滋啦啦地响了几声,彻底归于沉寂。
“关闭所有火器!防止走火!”郭轩的声音在自家船上清晰可闻,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所有水手,加固主桅和前桅!用备用缆绳!”他一边下令,一边稳稳地抓住船舷,任凭冰冷的雨水和浪花浇透全身。
在水手们手忙脚乱地执行命令时,郭轩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青铜罗盘。
这罗盘样式奇特,并非寻常的磁针指向,盘面上刻满了繁复而神秘的符文,中央的指针则是一枚细长的骨刺,微微泛着幽光。
他将罗盘小心翼翼地置于甲板中央,用特制的卡扣固定住。
随即,他闭上双眼,双手虚按在罗盘边缘,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奇异的静默之中。
狂风依旧在肆虐,巨浪不断拍打着船身,但郭轩的身体却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
他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似乎在用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感知着风暴的脉搏。
骨刺指针开始不规则地颤动,时而急速旋转,时而又猛地指向一个方向,然后再次摇摆。
郭轩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口中偶尔会发出一两个简短而有力的指令,引导着舵手调整航向,巧妙地避开了一个又一个看起来足以将船只撕碎的巨大漩涡和交错的怒涛。
郝雅紧紧抓着一旁的栏杆,脸色因之前的争执和此刻的颠簸而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