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意到郭轩取出的那个神秘罗盘,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绝不是普通的航海工具。
就在此时,她突然看到罗盘上的骨刺指针,在一次剧烈的摇摆后,竟异常地、坚定地指向了船只左前方的一个特定方向,尽管那个方向同样是风暴肆虐的区域,指针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吸住,不再大幅度晃动。
一种莫名的悸动从郝雅心底升起。
她强忍着先前与贝拉争执后,因情绪波动而引发的、使用能力后特有的虚弱感和轻微的头痛,集中精神,试图去感知那个方向。
她的天赋与灵魂相关,对某些特殊的能量波动极为敏感。
仅仅是短暂的感应,一股冰冷而哀伤的气息便透过肆虐的风雨,微弱地触碰到了她的感知。
那感觉……像是一个濒临消散的灵魂残念,充满了不甘与绝望,正从罗盘指针所指的方向传来。
郝雅猛地睁开眼,她下意识地想将这个发现告诉郭轩,但话到嘴边,看着他凝神指挥,以及周围水手们在风暴中挣扎求生的紧张模样,她又犹豫了。
此刻,任何多余的信息都可能分散郭轩的精力,甚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而且,一个灵魂残念,在这片死亡之海中,又意味着什么?
她紧咬着下唇,将这个惊人的发现死死地压在了心底。
风暴依旧在咆哮,船只在巨浪中艰难前行,而那个指向未知的罗盘,以及郝雅心中深藏的秘密,都为这趟本就危机四伏的航程,蒙上了一层更加浓重的不祥阴影。
海浪拍击船体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竟像是无数亡魂在低声哀嚎。
风暴的余威如同死神的呼吸,在破碎的甲板和断裂的桅杆间徘徊。
两天,整整两天,天空才吝啬地露出些许苍白的日光,照亮了“海蛇号”和“复仇女王号”这两艘在炼狱中侥幸存活的船只。
威廉船长和他那艘骄傲的“海狼号”,连同船上近百名弟兄,则永远地消失在了那片翻腾的黑色怒涛之中,连一声像样的哀嚎都未曾留下。
死寂,是风暴过后的主旋律。
幸存的海盗们蜷缩在船舱的各个角落,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昨日还一同饮酒吹嘘的同伴,转眼便成了冰冷深海的一部分。
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大失落,混杂着对未知的恐惧,像一剂缓慢发作的毒药,侵蚀着他们粗犷外表下脆弱的神经。
“是他……一定是他!”一个独眼的海盗,声音嘶哑如同被砂纸打磨过,颤抖地指向船楼方向,那里,郭轩正与几名头目商议着什么。
“自从他上了船,我们就没遇到过一件好事!先是海军的追捕险些让我们全军覆没,现在又是这场该死的风暴!威廉船长……海狼号……都没了!他是灾星,是带来厄运的魔鬼!”
这声指控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压抑的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恐惧化为愤怒,绝望变成了指责。
“没错!把他扔下海喂鲨鱼!”
“灾星!滚出我们的船!”
人群开始骚动,几个情绪激动的海盗甚至拔出了腰间的弯刀,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贝拉,那个在风暴中也始终保持着几分异样冷静的女人,此刻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冷笑。
她适时地从人群中走出,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愤与煽动:“弟兄们!我们失去了太多!我们不能再失去方向!黑胡子船长把我们交给了威廉,现在威廉不在了,难道我们要听从一个来历不明的东方人的指挥吗?他只会给我们带来灾难!”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像一把火,点燃了他们心中最后一点理智的引线。
叛变的气息,如同风暴前夕的低压云层,迅速弥漫开来。
“够了!”一声断喝,如同惊雷乍响。
郭轩从船楼阴影中走出,面沉似水,眼神锐利如鹰。
他手中,一枚黑沉沉的金属令牌在惨淡日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令牌上,黑胡子那标志性的骷髅与交叉火枪的徽记,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是黑胡子船长亲授的临时指挥令牌!”郭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威廉船长若有不测,由我暂代指挥,直至与船长汇合!你们是想违抗黑胡子船长的命令吗?”
令牌的出现,像一盆冰水浇在了沸腾的人群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