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的极夜黑得邪乎,跟拿黑布把天给蒙住了似的,零下六七十度的风刮在脸上,生生把这片冰原变成了大冰柜。雷暴跪在祭坛跟前,手指冻得跟冰棍儿似的,哆哆嗦嗦捏着银链碎片。掌心伤口渗出来的血,刚滴到符文上,就被吞得一干二净,转眼凝成紫不溜秋的冰疙瘩。
等最后一滴血渗进符文里,地底突然传来“轰隆轰隆”的动静,跟老黄牛在底下喘粗气似的。紧接着,十二道光束“蹭”地窜出来,在空中搅和在一起,拼成个大眼珠似的。那光刺得雷暴眼睛生疼,就跟拿烧红的铁丝往眼里戳。他一咬牙,咬破舌尖,血沫子混着雪沫喷出去,扯着嗓子喊:“以血脉为引,唤醒千年封印!”这嗓子喊得太狠,喉咙里火辣辣的,像是吞了把碎玻璃。
说时迟那时快,黑雾“哗啦”一下涌进遗迹里,里头还夹杂着各种哭嚎声,听得人头皮发麻。苏明河的机械犬突然跟疯了似的,“嗖”地窜上祭坛,机械臂投出他爸的影像。影像里他爸眼角的疤跟着抖,急吼吼地说:“儿子,机械心脏里藏着尼伯龙根的启动密钥。当年我们十二人用生命铸造机械巨像,就是为了今天……”话没说完,影像就被黑雾撕成了碎片。可巧了,苏明河胸口的齿轮纹路,跟祭坛凹槽严丝合缝,地面“哐当”一声裂开,十二具锈迹斑斑的机械巨像冒了出来,关节“咯吱咯吱”响得人牙酸。
“洛尘!带她去启动核心!”雷暴扯着嗓子喊,可声音刚出口就被黑雾给吃了。他看着机甲少女脖子上的银链“啪”地炸开,变成十二道流光钻进巨像眉心,脑子里突然闪过露西亚的模样——以前她总爱把银链绕在手指上,一边绕一边冲自己笑。洛尘拽着少女撒腿就跑,脚下的冰晶“咔嚓咔嚓”地裂,裂缝像蜘蛛网似的,看着怪瘆人的。
正想着呢,黑影“呼”地凝成大触手,跟座黑山似的压下来。雷暴躲避不及,“砰”地被砸在冰晶墙上,就听见“咔嚓”一声,肋骨断了。疼得他眼前直冒白光,恍惚间看见黑雾里飘着好些人脸,一个个眼眶空洞,还挂着没干的血珠子。有张脸突然凑到跟前,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你以为光明之眼是武器?错了,它是最后的祭品!”雷暴这才反应过来,祭坛上的光束正顺着银链,跟蚂蟥吸血似的抽他的力气。
千钧一发之际,露西亚的星光身影在黑雾里忽明忽暗,她的身子透明得能看见背后的星星。“雷暴!别信它!光明之眼需要的不是血脉,是自愿的灵魂共鸣!”她指尖碰到雷暴眉心的瞬间,雷暴的记忆一下子全涌出来了——在废墟里,俩人分吃半块硬邦邦的压缩饼干,露西亚把银链掰成两截,眼睛笑成月牙:“这样我们就是彼此的护身符啦。”
这边苏明河开着机械巨像,挥着齿轮巨刃把黑雾触手砍成两段。哪知道断口处“咕噜咕噜”冒出来一堆扭曲的零件,落地就变成新怪物,张牙舞爪地扑向驾驶舱。千钧一发之际,露西亚的星光“唰”地划过,怪物“吱呀”一声惨叫,在光芒里扭曲变形。机械犬冲着怪物“呜呜”直叫,苏明河突然想起他爸笔记里写的:“每个机械战士的躯壳里,都困着不愿消散的魂。”
机甲少女浑身光芒大盛,银链碎片和露西亚的星光搅在一起,凝成一道光柱直冲天际。“我是初代光明之眼守护者,也是露西亚的意识分身。”她的声音在三人脑袋里响起,透着股说不出的沧桑,“千年前我们败了,可这回……”她看向雷暴手里的半块银链,眼神温柔得像他妈看他小时候那样,“当守护者,从来就不靠血脉。”
雷暴眼睁睁看着露西亚的星光越来越弱,这才明白她总说自己是“多余备份”时,眼里为啥总有股子落寞劲儿。黑雾触手穿进她身体那刻,星光“哗啦”变成十二道流星,钻进大家胸口。雷暴就感觉胸腔里“轰”地炸开一股热流,低头一瞧,银链碎片和旧疤合在一块儿,变成个会跳动的齿轮符文,那温度,跟露西亚活着时手心的温度一模一样。
“现在!”初代守护者一声大喊,遗迹都跟着晃悠。十二具机械巨像举起光之巨剑,剑身光芒里冒出好多战士的虚影。雷暴掌心的符文投出露西亚的笑脸——那是他们最后一次拍照,她举着朵蒲公英,笑得没心没肺。巨剑扎进黑影核心的瞬间,光芒“嘭”地炸开,跟天塌了又重新亮起来似的,把极夜的黑一下子全冲散了。被黑影困住的机械战士们,灵魂化作星星点点,融进了光明之眼图腾里。
尾声
极昼来了,阳光洒在冰川上,把冰面照得金晃晃的。雷暴站在融水汇成的小溪边,手里的银链碎片没那么烫了,却还闪着柔和的光,看着就像露西亚冲他眨眼睛。苏明河摆弄机械臂时,上面新添的星光纹路跟着动,齿轮转动的声音叮叮当当,跟风铃似的。洛尘展开卷轴,初代守护者留的话在阳光下若隐若现:黑暗永不会消失,但总有人愿成为燃烧的烛火。
正看着呢,远处传来机械犬欢快的叫声,它叼着半块发光的晶体,撒欢儿似的扑进雷暴怀里。晶体里,露西亚的笑脸一闪一闪的,就跟活着的时候一样。雷暴把晶体塞进胸口的齿轮凹槽,机械心脏跳动的节奏里,仿佛又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你看,星星熄灭了,也会变成照亮别人的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