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仅仅冻结肉身,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发僵的沉重恶意,仿佛要将一切活物的生命印记都拖入永恒的沉寂。
火烈族人身上那点稀薄的火纹热力,在这片绝对的死寂阴寒中,如同风中残烛,挣扎得越来越微弱。
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那如同燃烧木炭般的赤红纹路,此刻明灭不定,光芒黯淡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一大团浓重的白雾,转瞬又被四周的寒意吞噬殆尽。
“嘶……好冷……”一个火烈族青年牙齿咯咯作响,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竭力催动体内那点可怜的火种,赤红纹路在他手臂上剧烈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他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恐和虚弱。
“若是感到火纹都支撑不住这股寒意,那就尽快离开,越是深入,火之力消耗越多,最后火纹熄灭,可就再也走不出去了。”祝录老人拖着瘸腿,忍不住开口提醒。
白骨路茫茫无尽,谁能抵达魂力珠所在,靠运气是不可能的。
能来此地的,必然有所倚仗。
“录前辈此言差矣,我辈已无寸尽,唯有拼死一搏!”
“没错,唯有壮大魂魄一途可走!”
“前辈尚且身残志坚,我等完好之人,岂有遇到点小小挫折,就退去的道理!”
“录前辈好意,我等心领了,能来此地,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帮火烈族人要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呢。
知道的恐怕也得瞠目结舌。
掘人坟墓,挖人死后所化的魂力珠,说的这般冠冕堂皇,少见的很了。
“好,有这般志气,不愧是我火烈族好儿郎。”祝录老人能说什么?好言难劝该死得鬼。
祝录老人只能为他们鼓把劲儿,嘴上称赞一声。
柳七下意识地靠近王川,并非寻求依靠,更像是在这片绝对孤寂的绝地里,本能地靠近唯一能确认的“同类”。
她纤细的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被那无所不在的阴寒侵蚀。
柳七体内流转的灵力,此刻也如同陷入泥沼,运转迟滞了数倍。
秀眉紧蹙,目光如最精密的刻刀,反复扫视着那些构成符文的、形态扭曲的枯骨。
“祝录前辈,”柳七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骨头堆成符文的这些,它们的状态,有些古怪。”
“废话!”祝录哼了一声,那条残腿踏在一块突出的、形似猛兽头骨的巨大骨殖上,发出沉闷的“咔哒”声,那骨头纹丝不动。
“葬土老鬼们玩的就是生死之间那点破事,骨头里没点残留的执念、道痕,那才叫见了鬼,别一惊一乍的,留神脚下是真,踩错了地方,那些‘道痕’活过来咬你一口,老头子我可救不了!”
王川凝神,将一丝微弱的灵识小心翼翼地探向脚边一块嵌在巨大符文边缘、半埋在骨堆里的臂骨。
那骨头惨白,表面布满了细微的裂痕。
就在王川灵识触及其表面的刹那,一种极其微弱,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震颤,顺着灵识反馈回来。
那不是风吹的晃动,也不是空间的扭曲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