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走出那家被麻辣气息浸透的饭馆,城市特有的喧嚣混合着汽车尾气扑面而来。
陈满仓带着七八分醉意,脚步有些虚浮,嗓门却依旧洪亮,拍着明朗的肩膀反复絮叨着“坑洋人”的得意,最后被司机半扶半拽地塞进了他那辆劳斯莱斯轿车里。
引擎发出一声低吼,尾灯划破夜色,迅速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明朗站在路边,被晚风一吹,方才被火锅热气蒸腾和酒精麻痹的头脑反而清醒了几分,甚至带着一种过度的锐利。
那点被强行压下去的疑虑,如同退潮后顽固附着在礁石上的藤壶,此刻在冷风中变得更加坚硬、清晰。
仓库里那些沉默堆积的纸箱,陈满仓那张油光满面、充满算计快意的脸……这些破碎的画面在脑海里反复冲撞,搅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坐上自己的奇瑞之后,便疲惫地将头靠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
窗外的车流匆匆而过,巨大的公交车广告飞速掠过——化妆品、豪车、奢侈品……突然,一块巨大的、粉色调为主的广告牌闯入视野。
一个笑容甜美的模特捧着一包产品,旁边是醒目的艺术字体:“苏菲,贴心守护每一天”。
苏菲!
明朗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陈满仓那带着酒气和得意的话语瞬间在耳边炸响:“……还有那个什么家的卫生巾!……好像是叫苏菲?”
某个念头像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了他脑海中所有的迷雾。
冷汗瞬间从后背渗出,黏腻地贴在衬衫上。
他急忙开车回化工厂的小别墅,疾步冲进房子、上楼、开门,所有的动作都带着一种被无形恐惧追赶的急促。
“砰”的一声关上家门,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
房间里的寂静陡然放大,只剩下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许晚晴的电话。
“喂!晚晴姐!”
“怎么了?”
明朗沉默了片刻才说:“苏菲在江州屯了一大仓库卫生巾,还有肥皂香皂!”
“…………”电话那头同样沉默了许久,才传来许晚晴的声音:“为什么?”
明朗猛地向后跌坐在椅子上,冰冷的皮革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书房里一片死寂,只有电脑风扇发出的微弱嗡鸣,此刻听起来却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在低语。
“不知道!反正就是屯了好多货!”明朗现在只知道有很多的货囤在江州。
他感到喉咙发干,像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吞咽都带着粗糙的痛感。
许晚晴试探着问:“他们有大动作?”
巨大的震惊过后,一种更深的、混合着恐惧和荒谬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脚底迅速蔓延至。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带着尖锐的冰棱,狠狠刺进他的脑海:“万一是尤妮佳和宝洁同时有大动作呢?”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