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蜷缩在墙角,手指死死掐着右大腿外侧那块异变的皮肤。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胃部一阵痉挛——那绝不是正常人体组织应有的质感。皮肤下那些细微的凸起,像某种正在生长的根系,冰冷坚硬,又带着诡异的脉动感。每一次触碰,都仿佛有细小的电流顺着指尖窜上脊椎,激起一阵阵战栗。
窗外,天光终于开始渗入。不是温暖的晨曦,而是一种病态的、灰蒙蒙的微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暗影。
这微弱的光线本该带来一丝慰藉,却只让房间里的恐怖细节更加清晰:墙角蛛网的轮廓,地板上积年的污渍,还有那面立在床头柜上的铜镜——镜框上繁复的花纹在昏暗光线下如同扭曲的蛇群,镜面依旧浑浊不堪,像一只半阖的、充满恶意的眼睛。
李岩死死盯着那面镜子,昨晚镜中浮现的扭曲人影仿佛还烙印在视网膜上。他不敢靠近它,甚至不敢移开视线,生怕下一秒那镜面又会泛起涟漪,浮现出更可怕的景象。
门外,整栋房子陷入一种诡异的静谧。那个自称"老婆子"的东西,自从消失在走廊尽头后,再没发出任何声响。
但李岩知道,它还在。它就藏在这栋房子的某个角落,像一只蛰伏的蜘蛛,耐心等待着下一次出击的机会。
右腿的异变和持续不断的钝痛提醒着他:这不是噩梦,不是幻觉。
这栋凶宅正在以某种方式改变他,从内而外地侵蚀他的身体和理智。他必须离开,必须在天完全亮起前逃离这个地狱般的房子。
这个念头像一剂强心针,让李岩麻木的四肢恢复了一丝力气。他艰难地撑起身体,左腿勉强支撑着重量,右腿则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和皮肤下那些诡异凸起的微妙蠕动。
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但他顾不上擦拭,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卧室门上——那扇隔绝着他与走廊恐怖的门。
一步,又一步,他拖着残腿,缓慢地向门口挪动。老旧的地板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呻吟,每一声都让他心跳加速。
终于,他的手颤抖着握住了门把手,冰凉的黄铜触感让他一个激灵。
深吸一口气,李岩猛地拉开门——
走廊比他想象的更加昏暗。唯一的光源来自尽头一扇积满灰尘的小窗,投下的光线甚至不足以照亮整个走廊。
两侧紧闭的房门如同沉默的墓碑,东侧尽头那间——昨晚那湿漉漉的脚步声消失的方向——门缝下隐约可见一丝不自然的暗影,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门后。
李岩的喉咙发紧。他必须经过那扇门才能下楼。别无选择。
他咬紧牙关,拖着残腿,尽量放轻脚步,向楼梯口挪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那扇门后的存在。
走廊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某种说不清的腐朽气息,像是多年未通风的地窖。随着他逐渐接近东侧那扇门,空气中开始混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像是湿透的烂木头和腐败水草的混合体。
距离那扇门还有三步远时,李岩的右腿突然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皮肤下那些凸起仿佛突然活了过来,疯狂地蠕动、伸展!他差点痛呼出声,连忙捂住嘴,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斜,手肘重重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死寂。
然后——
"吱呀——"
东侧那扇门,缓缓地开了一条缝。
李岩的血液瞬间冻结!他僵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那条黑洞洞的门缝。一股更加浓重的腥臭味从门缝里涌出,扑面而来,几乎让他窒息。
门缝里,是比走廊更深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但李岩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那黑暗中,无声地注视着他。
跑!现在就跑!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李岩顾不上右腿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向楼梯口冲去!
残腿在剧烈运动中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不敢停下,不敢回头,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向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