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涧内,炮声与枪声逐渐稀疏,浓烈的硝烟与血腥气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原本气势汹汹的三万草原铁骑,此刻已是残肢断骸遍地,哀嚎声不绝于耳。
涧谷的石壁被炮火熏得漆黑,地面泥泞不堪,鲜血汇聚成一条条细流。
阿古拉跨下的战马早已被一发流弹击中,悲鸣着倒下。
她自己也被掀翻在地,沾了一身泥污与血水,头盔歪斜,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她看着周围惨烈的景象,一张姣好明艳的脸庞惨白如纸,握着弯刀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引以为傲的雪狼骑,她父汗麾下最精锐的苍狼铁骑,几乎……全军覆没!浩浩荡荡的三万大军,如今还能勉强站着的,恐怕不足三千之数,而且个个带伤,士气全无。
这是何等恐怖的战力!那如同天神之怒般从天而降的火球,那密不透风、避无可避的弹雨,根本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抗衡。她自幼在草原长大,见惯了最勇猛的战士,经历过最残酷的厮杀,却从未想过,战争可以如此进行。
林萧站在高处,冷眼看着这一切,直到涧内再无成组织的抵抗,才缓缓抬手:“停火。”
“传令下去,包围残部,有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青麟军士兵们齐声应诺,声音洪亮而整齐,充满了自信。
他们开始从两侧山壁向下,动作敏捷而有序地收拢包围圈,手中的火枪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阿古拉看着那些从天而降般的青麟军士兵,他们装备精良,神情冷肃,行动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纪律性,与她印象中那些孱弱不堪、一触即溃的周朝官军判若云泥。
绝望,如同冰冷刺骨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败了,败得如此彻底,如此狼狈,连一丝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父汗的期望,部落的荣耀,她自己的雄心壮志,全都在这鹰愁涧中,碾得粉碎。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穿过渐渐散去的硝烟,死死地盯住了站在山壁高处的那道身影——林萧。
他依旧是一身看似寻常的青色长衫,负手而立,衣袂在山风中微微飘动,神情淡然得仿佛刚才那场惨烈至极的屠杀,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烟火表演。
就是这个男人!一股极致的愤怒和不甘,夹杂着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羞辱,如同火山般从阿古拉心底猛烈喷发出来。
她不能就这么认输!她是大草原的公主,阿尔坦汗的女儿!即便是死,她也要拉上这个魔鬼,为死去的勇士们报仇!
“林——萧——!”
阿古拉发出一声凄厉尖锐的嘶吼,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和沙哑。
“我要杀了你!为我草原勇士报仇!”她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几名青麟军士兵见状,立刻举枪想要射击,却被林萧抬手制止了。
他看着状若疯狂冲来的阿古拉,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阿古拉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冲到近前,手中的弯刀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劈林萧面门。
她将所有的力量和愤怒都灌注在了这一刀上,势要与林萧同归于尽。
林萧站在原地,身形微动,在那弯刀即将及体的瞬间,他才不慌不忙地伸出手。
“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