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南方平原不到一星期就被感染者踏平,那些城市巷战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几十万正规军跟纸糊的似的,重武器丢得到处都是,侥幸活下来的人瞪着空洞的眼睛,连哭都哭不出声,灭国般的绝望像浓稠的沥青,把所有人都死死黏在窒息的黑暗里。
要不是滩沙江这天堑拦着,靠着昨晚那种进攻强度,就算他们这群破落货长出四条腿,也得被撵得像丧家犬似的,逃进不知道哪座荒山里等死。
这么一想,米泉勇彻底没了脾气,只能翻个身,盯着墙头发呆。
张涵的困意也逐渐席卷而上,把轻微发霉的薄被往脖子上紧了紧,侧过身将脸埋进汗味刺鼻的枕头里。
难道真要当一辈子炮灰?天天在前线拿命跟感染者拼杀,就为了给后方那些脑满肠肥的权贵老爷们续着安稳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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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涵越想越气,自己豁出命守住的防线,搞不好转头就成了权贵们酒桌上吹嘘的谈资。
最后能落个啥下场?搞不好就烂在哪个连地图上都没标记的土坡下,被蛆虫啃食干净都没人收尸。
又或者像老李那样……
这些念头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咯吱乱转。
渐渐地,困意彻底将他淹没,大脑陷入混沌,终是跌进了带着血腥味的梦里。
……
239旅后方战地医院,轻伤员救治帐篷内,三十几张木板床紧密排列,连过道都铺满防潮垫安置伤员。
陈护士长单膝跪地,左手扯开伤员染血的战术腰带,右手的医用剪刀"咔"地抵住迷彩服下摆。
剪刀尖挑开第一层布料时,露出里面与皮肉粘连的毛衣纤维。
她屏住呼吸,手腕发力让剪刀刃贴着皮肤推进,突然"刺啦"一声,防寒内衣的绒毛勾住了伤口外翻的肌肉组织。
混着肠液的血腥气猛地撞进鼻腔,陈护士长屏住呼吸,可还是有一股酸意涌上喉腔,沾着血污的手套被伤员挣扎扯得歪斜。
这才看清担架上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腹部被弹片豁开的伤口里,青紫色的肠子正随着呼吸微微蠕动。
“按住他!别让肠子滑出来!”她嘶吼着,右肘狠狠抵住少年乱蹬的膝盖,却见少年突然弓起脊背,伤口里涌出的血水溅在她防护面罩上。
“听不懂人话吗?他要是再乱动,连手术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旁40多岁的大妈跌跌撞撞扑上来,她没有任何从医经验,只是简单培训就上了前线。
粗糙的手掌刚按住少年剧烈起伏的胸口,就被他无意识挥动的手臂狠狠甩开。
看着少年因剧痛扭曲的面容,大妈眼眶瞬间通红,恍惚间看到了自家儿子的影子,她一咬牙整个人扑上去,用体重死死压住少年乱抓的双手。
而这样的场景,每时每刻都在战地医院的各个角落重复上演。
从前线送来的伤员像潮水般涌入,可整个医院的军医却仅有32人。
在和平时期,这些伤员本该立刻被推进手术室,接受专业的手术治疗。
但战地急救不同,药品、器械都要优先保障重伤员,那些在平时被视为“必须手术”的伤情,只能退居次位。
尽管护士人数不少,可她们大多缺乏手术经验,能做的只是简单清创、消毒包扎,连基础缝合都显得格外艰难。
“军医人呢?我们营长被炮弹把小腿给削掉了,医护兵把血止不住,他现在已经昏厥了,需要立刻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