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稳婆自然表示理解。
姜小娥在旁自也听见,又轻抚了抚怀中的襁褓后,才恋恋不舍地将侄女儿还给她娘。
陶氏示意琼珠将孙女儿抱进去后,便对着钟远道:“今日是嫃儿归宁之日,本该欢欢喜喜的度过,谁想竟这般凑巧,她偏就选在了今日落地。”说到此,她便很是过意不去,“怠慢了远哥儿不说,还耽误了你二人回去,实在不该,还请远哥儿莫要怪罪。”
钟远忙道:“岳母此言过重。小侄女的出世乃是喜上加喜,小婿心中唯有欢喜,怎敢怪罪。”
钟远必然是知道一些姜岩与庄明媛之间的情况,只他为人一向妥帖知分寸,在正主未明确的放出消息之前,他是不会贸然开口的。
陶氏自也知晓纸是包不住火的,外人面前她尚可糊弄得住,但在知根知底的亲戚面前怕就不太好糊弄了。更别说眼前之人还是她闺女的丈夫了。便是嫃儿守住了嘴巴没与他说出实话,依他那颗聪明绝顶的脑袋,想来就是猜也猜出了大概。只他为人谦恭厚道,不说罢了。
本就是丢脸的事,陶氏也不愿多提,便又道:“你看时辰也不早了,回去迟了你爹娘定会忧心,我也就不多留你们了,收拾一下便早些回去罢。”
“小婿之前已派人送了信回去,父亲母亲是知道这里的情况。”他说着,便看了眼身侧神情渐渐困倦的小人儿,接着又道,“眼下时辰过暗,唯有厚颜打扰岳母一宿了。”
陶氏私心里自是希望闺女女婿留下来,是考虑到闺女出嫁不过几日,今日又是归宁之日,实在没有不回婆家的道理,她这才有了方才那一问。眼下见女婿这般体贴闺女,她也就不再说甚,同意了他们留下来。
钟远自是睡的客房,姜小娥则睡在陶氏的房里。只是这一夜她基本都是一人在睡,陶氏因要照顾刚出生的孙女儿,便总要起身,几乎都未怎样合上过眼睛。
姜小娥稀罕侄女儿不假,但她更心疼自个的娘,因此翌日走时,便再三嘱咐了她娘照顾侄女儿的同时,也莫忘了保重自个,有丫鬟琼珠在,有事儿多多使唤她便是了。
陶氏便道:“她还没有经验,待她上手了,娘自会让她多做些。”
姜小娥这才放心,就着表哥的手,依依不舍地登上了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在清晨干净潮湿的道路上,道路两旁行人不绝。
“舍不得?”钟远将她揽进怀里,低头轻啄着她玉嫩的面颊。
姜小娥偎在他的怀里,脸蛋贴着他厚实的胸膛,水葱似的玉指在上面一圈一圈的打着旋,羽睫轻覆,抿起小嘴儿不肯吱声儿。
钟远便捉住她软嫩的小手儿,包在手心里仔细揉搓,声音低缓温柔:“若是不舍,过两日再来便是。”
姜小娥轻咬红唇,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捶了他一粉拳后,小脸上仍是有些不乐。
钟远不爱见她如此,手上掰正她闷闷不乐的小脸,不由分说地就吻了上去……
儿媳妇归宁之日就没有回婆家,这可是十家新嫁娘里寻不出一家会办的稀罕事。
陶姨母本就千万个不满这个儿媳妇,这下可好了,火上浇油,是越发的厌恶起她来。
姜小娥回到家感受到那份低沉压抑的气氛时,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又闯祸了。
一面是母亲,一面是妻子,钟远夹在中间十分为难。
小东西已经怏怏不乐好几日了,二人既是婆媳,又是姨甥,实在不该弄僵关系。眼瞅距归宁那日已过去几日,母亲的怒火应该消退不少,钟远自县学里回家后,便直奔母亲的院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陶姨母心中的怒火确实消去不少,又在长子、闺女、丈夫的几番劝说之下,那点余怒也就渐渐的消失无影。
不几日,她姐姐陶氏又登门,全程极少提及儿媳妇,一直在与她回忆二人幼时的美好时光。陶姨母听后,倒是也有些怀念过去。因为各自嫁作人妇有了自个的家庭与自个的孩子,又因世间种种可说的与不可说的,而使得姐妹二人日渐疏远隔阂的心,在此刻竟变得亲密不少。连带着她再看儿媳妇时,也不再如先前那般不顺眼了。
见婆婆对自个态度好转了,姜小娥不免在暗地里轻轻舒了口气。
如今的姨母虽不如自己还只是她外甥女时那般疼爱自己了,但对她的态度总比她刚嫁进来那几日要好上太多。对此,她已经极满足。娘常与她说,姨母人虽市侩,但心地还是不错的。如今她是刚进门儿,姨母还有些无法接受,待她日后有了孩子,时日久了,便是只看在孙儿的面上,姨母那些不满与不快总会烟消云散。更别说自己不光是她的儿媳妇,还是她的亲外甥女了。
转眼就到了七月初,陶姨母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