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片刻,青萍猛一跺脚,转身。
才跑了一小会不到,便见阿喜突然生生刹住脚步停在原地,目光望向廊道。
“又怎么了?”
“是驱奴!”小宫娥猛地挣脱锦书的手,跑向廊柱阴影里蜷着的老猫,一把搂起。
那畜生是在临安被攻破时候,一路从宫中跑出,竟然跟着大部队一路退到广南东路。
平日最得太后欢心,说它忠心耿耿,宁死不当元奴,是太后夜夜不寐里唯一的安慰。
平日温顺得不得了,此刻却炸着毛嘶叫,金绿异瞳里映着越来越近的火光。
锦书刚要呵斥,一阵箭矢破空的尖啸突然划过头顶。
元军的狼牙箭钉在朱漆柱上,尾羽还在嗡嗡震颤。
阿喜僵在原地,怀里的老猫发出濒死般的嚎叫,下意识伸出了爪子乱挠。
“走啊!”青萍冲过来拽人时,后襟沾着几点暗红,不知是溅上的酱料还是血。
小宫娥襦裙被猫爪撕开三道口子,露出里面单薄的白色中衣。
此刻却顾不上那么多。
揉了揉老猫就当安抚,几女再度出发。
。。。。。。
码头。
此处的混乱比宫里更甚,海岸线完全乱了套。
潮水已经漫过第一级石阶,泡胀了散落的奏折和官帽。
有个梳着双鬟髻的小宫女跪在浅水里,正试图捞起漂远的绣鞋。
青萍认得那是尚服局的春桃,前日还来讨过丝线补官家的里衣。
禁军们往最后几条舢板上跳,急忙引导着宫娥黄门官眷登船,有个年轻士兵伸手去拉落水的同袍,却被浪头打歪了船桨。
尚服局的陈嬷嬷在水里扑腾,苍白的发髻散成一片水草。
“接住桅绳!”船头有人嘶吼着抛下麻索,可浪太急,绳索刚沾水就被卷走。
大船甲板上挤满了人,有个宫装女子探出大半个身子想抓落水者,却被身后人潮挤得险些栽下去。
“伤兵营那边。。。。”青萍扫了一周,未见半个熟悉面孔,连忙望向大营神色焦急:“他们撤了吗?”
“这个问题你心里应当有了答案。”锦书扯着青萍往大船上赶:“我晓得这些时日你跟他们一起,有了些许情谊,可也要考虑实际,如今可顾不上他们!”
“那。。。周边的疍民呢?”青萍嘴唇发白:“他们怎么办?”
“我想骗你,可骗不了你,那些疍民、那个疍家少年能不能活下来,就只能看元军下手狠不狠了!”
说罢不再出声,拉着二女就要往最后一个小舢板上赶。
“。。。怎么会。。。我们昨日才说好了。。。如果能活下来。。。”青萍有些失魂。
“姐姐!”阿喜突然抓住青萍的手腕:“你看礁石那边!”
青萍僵硬地扭头望去,脸色瞬间褪去血色。
只见两个小宫女蜷在突出的岩块上,绛色裙裾被浪打得透湿。
年纪小的那个正拼命挥手,发髻上的绢花早不知掉哪去了。
青萍刚要往那边跑,背后便传来木料断裂的巨响,是元军的箭雨钉进了最近的了望楼,着火的碎木像下雹子般砸进浅滩。
“来不及了。。。。。。”锦书一把拉住青萍。
下一刻,一阵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