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为抓紧“对付他”的威胁感,苏梨的手仍紧握住电锯。她双眼一转狐疑:
顾慕飞的魅力她了解。哄清扫阿姨欢心,他想要就能嘴甜,完全信手拈来。
但,少说……她围着圆盘锯也忙了四十分钟。
这可不是“一片刻”。
一撇嘴,略显不安地低头,苏梨两手赶忙撸掉麻布手套,又慌张摘去难看的护目镜和橙色耳塞。她双手匆匆抚平被压出印痕的鼻梁骨……
她今天专来干粗活,别说化妆,连头发都只胡乱一卷,清水抹了脸就出门。
再加上工作室又闷又热,她现在看起来肯定粗俗得像煮熟的龙虾,离他习惯的美色相去甚远。
背过身,苏梨借手偷抹去两颊细汗,躲着不肯见他。
被自己的信心打败,她的口气不甘心地软下来,却依旧嘴硬,不肯松口:
“我是说,你也不和我打声招呼,突然就……来我大学里了?你没有把车……也开进来吧?”
她想起他个人招牌似的哑光夜空蓝panameraturboS行政座驾。
校园里的嘴……
“没有。走进来的。”
说这话时,顾慕飞已坚定站到苏梨身后,毫不在意地与热汗蒸腾的她依得很近。
苏梨余光里,他左手搭着驼色大衣与光滑丝绒围巾。学生打扮的雪色羊绒衫上,他焦金的额发随英俊面容低垂,落在鼻梁。
饶有兴味,他漫不经心用指尖拼装起苏梨的模型零件。
接下来的回答,他口气像日常聊天:
“我让quenxus校外等了。我来查点事……
“你有没有借过贷?”
“呃……没有。”
苏梨眨了眨眼。利滚利就是万劫不复。再穷,不负债是她的底线。
“……你现在也管起学生的几毛钱了?”
想起俞赫与她说周一欠顾慕飞债的事……苏梨紧接试探,眼神敏锐盯着他,语气平静却直指要害。
似乎觉得她的犀利很有趣,顾慕飞的嘴角带上戏谑的笑:
“有我在,我的利息你付得起。”
听他格外有余地出口,苏梨这才意识到,顾慕飞的灰色组织确实经营“地下银行”。况且,他还是数一数二闵州财经毕业……
闵财,果然,还是学金融——
“主修政治经济。”
立刻,顾慕飞就看透她的想法。这次他也不遮掩,迎着她的目光诱导性地一笑。
他这人,居然把别人的脑子当人民公园!——真挺烦的。
迷人笑着,眼看苏梨烦躁,顾慕飞又转回话头:
“你若愿意,随便帮我问问自然最好。但我今日时间有限。有两样东西我必须给你。”
说罢,苏梨面前,从银灰的围巾下,他先托出手掌大小的黑丝绒盒子按在桌上,又在其上压住一只雪白、纸薄的信封,两指一齐一推,直送到苏梨面前。
苏梨在旧瑜伽裤上擦了擦手。她小心挑开信封上的金砂封蜡。
明明,她认识信纸上的每一个字;可当它们连在一起,她却好像又有点不认识了:
“‘闵州市商业联合基金会慈善酒会暨跨年音乐会邀请函’?”
她皱眉,念得十分诘屈聱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