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来枕边日日有人,如今裴慎夜里不在,她一个人睡好不习惯。
“莫怕,我去叫寒霜过来陪你。”裴慎替柳明月掖了掖被角,去隔壁房敲门叫了寒霜起来。寒霜知道姑爷最近夜里常常要出去,也没睡沉,此刻听见声响,便披上外衣和厚袄子,去了柳明月睡着的主屋。
屋里隐隐绰绰地燃着烛火,地上炭盆里的银丝炭快要燃尽,只泛着点点猩红。
但饶是如此,还是比寒霜与春莺的屋子里要暖和的多。
寒霜刚一进屋,便脱了外面的袄子,抱了被褥准备铺在柳明月床下的脚榻上睡下。可铺到一半抬头,却发觉自家姑娘在床上抱着被子缩成了一团。
“姑娘,你怎么了?”寒霜放下手中的被子,轻声问道。
柳明月裹了裹身上的被子,细眉紧蹙,“我有点冷。”明明先前裴慎在时,还觉得被窝里暖烘烘的,此刻他一走,仿佛将所有的暖气也一并抽走了。
寒霜听到姑娘说冷,连忙起身给她加了一床被子,然后又用铁钳夹了几块银丝炭添进快要燃尽的炭盆里,重新拨弄了几下,叫它们重新燃了起来。
漠北也是有炭的,但大多都是粗炭,烧起来呛得慌。
姑娘房里用的这些上等的银丝炭,都是承德侯府的老夫人和宫里的贵太妃,在入冬前叫人不远万里送来的,就是怕她们姑娘受不了这漠北冬日的严寒。
“姑娘现在可好些了?若是还冷,我再给您灌个汤婆子?”
“嗯。”
柳明月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从前在京城,她因着畏寒,也不喜欢冬天。
但是不管怎样,都不会像如今这般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甚至忍不住去想,若是裴慎陪着自己,哪里还需要什么汤婆子,靠在他身上就足够暖和。
“姑娘,汤婆子好了,若是冷了喊我,我再给您换水。”寒霜将汤婆子灌好,塞进柳明月的被子里。
柳明月怀里一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应了什么。
“没有手炉吗?”
汤婆子倒也暖和,但是换水麻烦,不如手炉暖的时间久。
“姑爷说了,虽然汤婆子换水来得麻烦些,但是安全,叫我千万别拿暖炉给您,以免您不小心烫伤自己。”
柳明月愣了愣,她去年在宫中不慎将暖炉打翻,险些被炭火烫到之事,没想到裴慎还记得。
也是,他那般在意自己,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柳明月本来空落落的心,忽然又被什么情绪填满。她甚至想起那时候的自己日日摆个冷脸给裴慎,可手炉打翻,炭火泼出来,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冲过来,摘下她脚上的绣鞋,丢得好远。
原来那时候他就那般喜欢自己啊。